话说莫非和小凌落到山涧中，二人在溪水畔，一块平整的石块上睡了。莫非虽然实力突破了，但是重伤之余，仍在逃亡中颠簸，伤势加重。这一睡那是什么也不管了，正道的人也好，鬼符堂也好，妖兽也罢，全都抛之脑后，任由身心沉沉睡去。

这一睡，直接睡到第二日傍晚，他才从朦胧中醒来。侧头一看，见小凌没在身边，心中一惊，下意识的想：“难道她离开了么？”

起身往四下里一看，原来小凌正背对着他，在溪边洗漱。只见她长长的头发倒映在水中，随着波纹在荡漾，她手中拿着一管小梳子，借着倒影打理三千柔丝。她没有回头看，只淡淡的道：“你醒了？”

莫非笑道：“嗯！你起得真早。”

小凌道：“算不上早，已经过去了一天。你的伤好些了么？”

莫非站起身来，活动了一下筋骨，这一动牵动胸口伤口，不禁“啊哟”一声，痛得嘴唇直抖索，道：“恐怕还是不行，相比于昨天那是好得太多了，多亏你的灵丹妙药。”

小凌将头发盘起，又将黑色的冒子盖上，这才转过头来，面对着莫非。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莫非道：“莫非。”

小凌冁然笑道：“你这名字真不错，只不过，假使有人说：‘此人莫非不是莫非，莫非是莫非的兄弟？’听着就拉扯不清了。”

莫非笑道：“莫非就是莫非，不存在莫非是与莫非非。哈哈！”

小凌生性恬静，不喜多言，便又不在说话。把目光看向远处，任由呼呼的山风，轻轻扑击，如清泉滋脸。

莫非见她看远方，还道她要离开，心想她要走也是应该的，和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？便道：“你要走了么？”

小凌犹豫了一下，一咬红唇，道：“我……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……能……能跟着你么？”

莫非吃了一惊，心想：“我四处是仇家，分分钟都可能交命。她怎么可以跟着，那不是拉她下水么，给她找麻烦么？”又想：“可话又说回来，她也没地方可去，我也不好直接的拒绝她。这该怎么说呢？”

小凌见他怔怔出神，道：“你不乐意，就……”

莫非切断道：“那倒不是，只因我仇家太多，你跟着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。”

小凌幽幽叹了口气，又别过头，看向天边阴沉的天，道：“好吧！等你伤养好了，你去你的。眼看天要下雨了，那边有个山洞可以避雨。我扶你过去吧。”

莫非讪讪的笑了笑，道：“我自己能走了。谢谢你！”但小凌还是提着他一只胳膊。

二人蹚过溪水，莫非见水中有小鱼，提剑刺了两条。正要交给小凌时，见小凌一手扶着他，另一只手也抓了四条拿在手中。四 目相对，都是一笑。沿溪流有一小径，二人走不远，莫非一抬头，见山高盖天，两边皆是绝岩峭壁，树也几乎不见。他的目光向前边延伸过去，见那边半山腰有一株树，树长得极是壮硕，树叶茂盛。整处崖壁除了间或几株枯草木，一片死寂，唯独这株树却生机勃勃，盎然挺立，好生令人费解。莫非看呆了，站立不动，小凌也看了去，也觉此树古怪。

莫非打定主意，待伤势痊愈，定要上去看个究竟。对于其它人来说如此高的地方，还真不一定敢去，而对于有天开图画的他，那不过小菜一碟，易如反掌。

二人继续前进，说来也怪，小凌所找的那个山洞，正是大树的下面。这山洞颇为隐蔽，洞口是在一块大石之后 ，又是给一堆碎石堵住，只余下洞顶一个一个半圆。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来那是一个山洞，即使仔细看了出未必看得出来，那就是一个山洞。

只是莫非问起小凌是怎么发现的时，小凌便不说话了，莫非也不好意思追问，但总觉得事中蹊跷重重。出于对小凌的信任，他也从没怀疑什么。

二人将小石挪开，果如小凌所说的，这乱石堆中有一个小山洞。经莫非观察，这些乱石不像是山崖上坠下的石头，倒像是有人故意填的。圆圈式的洞口，也不似是天然能有的。二人小心走进，莫非一直在猜想：“会不会是某个遁世高人，在这里修练。如此贸然打扰，是否欠妥？”遂低声问小凌：“你确定你对这里不太熟？我总觉得这里有些诡异，要不咱还是别进去了……”那想到，小凌哼了一声，大有鄙夷之色，径自往前去了。

莫非呆呆的立了一会儿，口中喃喃道：“胆色过人！”也一瘸一拐的跟去了。山洞里面狭窄，只容一个通过，像是一个狭长的甬道。莫非见小凌，走了一会儿，又停下来等他，但也始终没有回头。如此走了一顿饭工夫，莫非哈哈大笑，反倒给小凌吓了一跳。忙不迭回头看来，见莫非安然无恙，莫名火起，恨恨的白了他一眼。莫非道：“怎么，小凌姑娘生气了？”

“不想和你这样的胆小鬼说话。”小凌停下了，忿忿的道。

莫非趁此走上去，有心要搏她一笑，道：“我怎能有您那么大气，怪不得动不动就生气。生气就生气吧，还气得那么好看，这般可爱。要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，愈是生气愈是动人，全天下人还不争着来气，讲不好，天下没剩下几个女子了。”

小凌哼了一声，顿了一下，才噗哧一笑。

莫非发现她没话说，亦或是不想说话时，便皱着眉头，撅着鼻子，重重的哼出一声来。好似将心中的不满都通过这一声闷哼，一吐为快。有着非表面的冷漠所能掩饰的俏皮可爱。只是好像有意压抑自己的天真，毕竟是有着不幸遭遇的人。

莫非仗着眼尖，看着她，出了一会儿神，小凌忙别过头。莫非嘿嘿一笑，道：“也不知这甬道有多长，要不休息会儿？”

这要是放在以前，莫非不会这样问她，而是直接坐下休息。但是现在他却是奇怪的，大有要获得这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人首肯，才敢去做。他自己也觉得奇怪，不禁自问：“我难道很怕她？”随即摇头否定：“不是啊 ，这是为什么？”

见小凌点头，再伸手扶住了他，靠着山洞的石壁坐下。莫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，小凌和他并肩坐着，不时有淡淡幽香传来，闻之怡神。莫非竟在这缭绕的香味中，昏昏欲睡起来，身子一斜，头便靠在小凌肩头。

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梦中醒来，觉得精神格外的好，体内筋络气血异常的顺畅，伤也好似一觉睡好了很多。他不禁看向小凌，从上到下，又从下到上。嗫嚅道：“你……你身上的味道……”

小凌眉头紧蹙，似是有些不明所以。

莫非续道：“我的伤也好了大半了……全是因为闻了你身上的味道。”

小凌那里会信，只当莫非是在贫嘴，不禁气不打一处来，将身子一转，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，直接将莫非摔倒在地。

莫非从地上跳了起来，轻松矫健，与先前像个刚手术的全然不同。可小凌实难相信，真的可以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便会让病好起来的可能 。

莫非伸出了手，道：“你不信，自己看。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
小凌球玉手搭在莫非的手腕上查看。这一看也不禁脸有震惊之色，道：“真的好得太多了。照你的恢复速度最少也要十来天，方可痊愈。看这样子，行动是没有问题的了。”她放开了莫非的手，又重坐到地上，似是凝神想着什么。

……